□杨金坤

　　“晚霞中的红蜻蜓,请你告诉我,童年时代遇到你,那是哪一天?……”路过幼儿园,听孩子们唱起这首《晚霞中的红蜻蜓》,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,思绪回到我的童年、我的乡村。

　　红蜻蜓长相精灵古怪,惹人怜爱。圆圆的脑袋上有一双绿宝石似的大眼睛,胸部的背面有两对带有“翅痣”的翅膀,身躯由许多小节组成,柔美、轻盈得能自由弯曲。“双睛碧珠莹,四翅青罗薄。”“碧玉眼睛云母翅,轻于粉蝶瘦于蜂。”蜻蜓可以灵活地向前、向后、垂直飞行,也可以突然加速。在飞行过程中,它的中足和后足可以伸到头部前方,以便随时抓住天空中的飞虫。

　　有关红蜻蜓的第一次记忆,是在草地上。记得那天,天很蓝,风很轻,蜻蜓在草地上来回飞翔,低低盘旋,一会儿落在野草尖上,一会儿落在车前草叶片上。落下去不久,风一吹,它又飞起来,继续寻找可以栖落的地方。放羊的我在草丛中睡着了,睡梦中,耳边有一阵轻微的嗡嗡声,在这声音的烘托中,我的身体轻轻飘起,在草尖上美妙且神奇地飘移。“咩、咩、咩……”羊群的叫声把我惊醒,我睁开眼,一只红蜻蜓正扇动着透明的翅膀,从我肩膀上飞起,我恼怒地捡起一个土坷垃砸向羊群。帮我放羊的邻家小妹说,哥,我把羊赶远点,你接着睡,让红蜻蜓再落到你肩上。

　　有关红蜻蜓的第二次记忆,是在池塘边。池塘里,一波波青碧的荷叶,交错层叠,挤挤挨挨,依水铺延至对岸,娇艳红荷从无边的绿中钻出来,粉嫩嫩,水灵灵,香远益清。我和邻家小妹把脚伸进水里,谁也不说话,只看风行水上,荷叶摇摆,只只蜻蜓,款款飞舞。“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。”我用脚碰碰邻家小妹的脚说,妹妹快看。邻家小妹突然小脸羞红,对我说,哥哥你是那只红蜻蜓,妹妹是那朵小荷花。

　　有关红蜻蜓的第三次记忆,是在大路边。暑假过后,初中没毕业的邻家小妹不上学了,她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。临行前,邻家小妹送给我一只红蜻蜓。她说,哥,我要做你肩膀上的一只红蜻蜓。我轻轻地接过红蜻蜓,憋了很久,说了一句前几天刚看到的“日长篱落无人过,唯有蜻蜓蛱蝶飞。”邻家小妹听了我的话,伤感地松开手。只见那蜻蜓舒展着浑身通红的身体,修长的尾巴,随着它的呼吸,微微地舒展、收紧、舒展、收紧,碧玉般的复眼里,映照着我和邻家小妹的脸。然后,一飞而去。

　　“晚霞中的红蜻蜓呀,你在那里哟……”听着听着,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景象,红红的晚霞中,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,一前一后地跑着,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容。在男孩和女孩的前上方,飞着几只红蜻蜓。

　　(作者单位:山东省临清市人民检察院)

　　漫画/高岳